越南街头
从青藏高原起源的澜沧江在中国境内蜿蜒千里,奔腾着到了云南景洪,奔腾着流出了中国的南大门。从这里开始,她有了个新的名字:湄公河。景洪大桥是澜沧江上的最后一座大桥,入夜时分,当最后一抹夕阳挂在蓝宝石色的天空,景洪大桥的宏伟桥身被彩灯映衬着,我的行程也就是从这里出发了。关于湄公河,听朋友说了太多。太多关于湄公河的故事,让我别无选择,只能背起行囊,让自己无拘无束地顺流而去。
坐船去琅勃拉邦
泰国的清孔是东南亚之行的第一站,我们从这里渡河去到对岸的老挝。从会晒到琅勃拉邦的慢船是我一直盼望的旅行,乘一条单冲程柴油发动机的木船,船舱里横七竖八躺坐着几十个世界各地的背包客,男女老少,慢悠悠顺水而下。看着岸边戏水的孩子,黄沙冲积的河岸上片片绿地,树丛里时隐时现的高脚屋。
琅勃拉邦是老挝的故都,也是我经历过的最迷人的城市之一。街头的一切都不紧不慢。太阳高照时不需要出门,找一家河边的旅馆住下,赤脚坐在竹楼阳台的阴影里歇息,刚用河水拖过的地板分外凉爽。直到夜幕降临才踢踏着拖鞋去城中的小山顶。暮霭深处的寺院,山脚下点点的灯火。悠长的佛钟渐渐消失在夜空。琅勃拉邦的夜市名气很大,整条街道上摆满了手工品。守摊的少女从不吆喝,坐在席子上守着地上摆放的精美绣品,瞪着大眼睛看来来往往的游客。你买也好,看也好,她都报以灿烂的微笑,让人无法惦记起讨价还价的俗念。
河畔的香积寺是老挝有名的大寺,香火鼎盛。小乘佛国,男孩一生中日子或长或短,总要出过一次家。在这里出家,仪式庄重大方,钟鼓齐鸣中,孩子的亲朋好友从四面寺墙的缝隙里汇聚而来,围绕着全寺袈裟辉煌灿烂的僧侣们,都盘腿坐满大殿里。我更爱山后那座安静的维苏那拉特庙,殿堂深处排放着不知道年代的一尊尊祈雨佛,佛像庄严,垂目视帝,没有一个做那些精妙的佛手印,双手垂在线条流畅的身体两侧,手指极度夸张纤长,随意中透出无比的优雅,不需要一声佛号,就已经将我彻底征服。
穿过森林去吴哥
穿过森林去吴哥
流过万象不远,湄公河的水面在四千岛散开成一片静静的大湖,湖面在绿树掩映中的是一座座小岛。河道再收紧的地方是一片激流石滩,瀑布和水洼交替着,风景绝佳,行船却绝不可过。一道自然天堑,斩断了百年前殖民者试图通过湄公河北上拓展疆域的梦想。从四千岛去柬埔寨的小路从一片原始森林中穿过,下着雨,气氛阴森中透着神秘。大家一言不发地埋头走路。据说,路两侧的深草中还有越战时留下的片片雷区,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当湄公河流淌到柬埔寨,已经是一条气势磅礴的大河。
洞里萨湖是湄公河特有的自然现象,雨季时,泛滥的河水灌入湖中,湖面暴涨;枯水季节,湖内存储的水自然注回河中,水面出现大片肥沃的滩涂。涨落间,洞里萨湖孕育出了世界文明史上极为光辉的一页———高棉文化。高棉帝国的辉煌在几百年后被“重新”发现,于是,散落一地的吴哥文明再次展现在世人眼前。高棉的微笑,搅动牛奶海的巨蛇,智慧和力量的交替,如洞里萨湖的涨落,在这片土地上来回冲刷着。一个曾经统治过几乎整个东南亚的帝国渐渐消退得只有弹丸大小的柬埔寨。性格强悍的高棉人该是不甘心的,或许,对昔日辉煌的留恋和期望重振雄风的欲望,也为近代高棉史的悲惨写下了不幸的伏笔。
金边,柬埔寨今日的首都。湄公河畔盘旋着大群的鸽子,象奴牵着大象从夕阳西下的皇宫前走过。昔日的宫殿成了今天的博物馆,展示着吴哥最后几尊没被盗走的佛像。这里本该有极其丰富的藏品,或者都不需要藏在这里,吴哥窟的宫殿才是这些佛像真正的家。只是吴哥最美的佛像却不在高棉人手里,散落到了西方世界的每一个略有规模的博物馆。皇宫前手执刺刀闪亮的步枪,用充满戒心的目光审视每一个行人的哨兵,又能守卫住多少这里曾经的古老文明。
入梦三角洲
入梦三角洲
湄公河流入三角洲后分叉无数,九条大支流合称九龙湾。再大的河流,汇入海洋后一样会渺然无踪。坐快艇进入湄公河三角洲。主航道在这里有着宽阔的河面,如果不定神仔细看,很难注意到两侧的河岸。走在三角洲,无可避免地会想起那场曾经让美国大兵心惊胆战的战争。神出鬼没的越共和武装到牙齿的美军在这里交战无数,美军冲锋艇拖着白浪在沼泽里穿行,直升机掠过丛林,火箭和机枪子弹激射;越共的胡志明小道,挖得深深的陷阱里令人心惊肉跳的竹尖桩。来到西贡,见到战败的美国人最后逃离的总统府,那张软梯上挂满人的直升机仓皇起飞的照片就拍摄于这里。此刻,红旗依然在大楼顶部飘扬。每个街角都有几百辆摩托车怒吼着,往所有可能的方向纵横交错地奔驰。一身白衣,宛然从招贴画中走出的白衣少女走近,轻轻却又透着急迫的声音问,要不要换点越盾。
只要离开胡志明市,湄公河就恢复了安静。小艇离开主航道转入三角洲纵横交错的支流,沿着河畔一栋栋高脚楼缓缓划去。历史终于还是会原谅和遗忘,不变的是遍布湄公河三角洲那些绿油油的水田。我沿着田埂走去深草中被湄公河水环绕着的农家。要在这里住上几天,因为这里才是一片真正是世外桃源。在午后树下的吊床上躺着,主人在屋后的灶上准备着晚餐,一阵阵香味飘来。耳边河水潺潺,夕阳在原野的尽头变成了一个暗红的火球。入夜,不想在屋子里的床上睡,抱着薄被去到大树下悬挂的蚊帐里。树上有萤火虫,在夜空里上上下下地飞。池塘此起彼伏地蛙鸣里,不时夹杂着鱼儿跃出水面的声音。翻个身,在微风吹拂的湄公河三角洲怡然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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